2016年3月3日 星期四

What I read:《在滿洲:探尋歷史、土地和人的旅程》

What I read:《在滿洲:探尋歷史、土地和人的旅程》 

透過他者的角度和論述,這也許或多或少和我們本者之間既有的認知有著極大的差距?可是,正是因為他者的切入角度和之后投射的差異,才更能給予我們省思和重新檢視的機會。
 
原文書名是《In Manchuria》,簡單、明瞭地標示主題,和「滿洲」,也就是我們習慣所稱的東北、東三省有關。作者是來自明尼蘇達州的美國人,因為參加「和平工作團」而進入中國,認識並娶了個東北女孩,進而真得愛上滿洲、了解滿洲、深入滿洲。他進駐妻子出生與成長吉林省的「大荒地村」,書中透過村內他的姻親「三舅」、個性極其鮮明的鄰居易阿姨、與易阿姨相反的房東官先生等等真實的東北人,來呈現中國農村在面臨改革下的各種面貌,以及他們對中國正在進行都市化的看法。藉由定居在東北平原核心地帶的小農村中的三舅,在面對土地被財團收購和農業轉型過程中的掙扎、猶豫、徬徨、無助等等所有看似負面的氛圍,來反應作者所看到的滿州農村。還有作者對中國人,以及人際關係上的體悟和觀察。
 
以中國節氣的變化為時間縱軸,搭配人物的對話和互動,來展現一個西方人對於中國農村運作的深入理解和同理感受。地理上更是運用東北最便利的交通工具:火車,在這片大地上縱橫交錯地探索著過去的歷史和現在的未來之間的交會,以及省思這片大地因地緣政治造成的多樣性與國際遺緒。這應該不僅僅是本遊記、更不是采風,也非歷史,而是一種多面相的綜論。
 
因為這本書,想起國中時第一次聽聞當時還屬於興安省,現如今畫歸為內蒙古的滿洲里,還有那時地圖上位於松江省,目前是黑龍江省的綏芬河時,莫名地就想前往一探究竟。當時對於過去東北丁字型的中東鐵路和南滿鐵路有著難以言喻的好奇!透過作者的親臨和描述,讓我更想前去目睹見證,去驗證這條鐵路真真切切地呈現了滿洲在地緣政治的歷史性和國際因素。還有南滿鐵道的終點站旅順,已在前秊探索過了,也看到日俄兩帝國在那殘留的遺跡和遺緒:赫赫有名的關東軍司令部、令人毛骨悚然的日俄監獄,以及以日軍血肉堆積而成名的二零三高地。
 
透過作者的描述,才能理解日本帝國對於南滿鐵道的投入殖民和投資是如此的巨大!居然佔去當時其國民生產總額的近乎四分之一。如此龐大的利益,日本帝國如何可能輕言放棄?對於日本在東亞殖民主義的認知立馬產生不一樣的理解,不過,對於不管哪種殖民主義都是無法諒解。
 
在去秊一部台灣電影《太陽的孩子》中,當東海岸原住民重新開通荒廢多秊的引水道,再度將荒陌變成良田之后。在第一次收成后,導演呈現出他們歡樂地享用辛苦栽種而成的稻米。人人臉上透露著喜悅和滿足!當作者闞到三舅在收成之后,並無那種要將數個月辛勤和汗水所換來的收成,立刻煮成一碗大米來享用,甚至還跟作者表示「不過就是大米而已」,而感到不解。本者與他者往往對於一件事有著天差地遠的看法。有時後「外人」總是透過一個有色,甚至帶有稍稍憐憫的觀點在對待一個經濟與文化上相對弱勢的族裔,文化隔閡或衝擊的角度才帶來這樣的疑問!也許,對於一直處於該種狀態的人們,那不過就是一種平凡無奇的方式,絲毫無可訝異之處。
 
作者畢竟不是史學家,對於滿洲人更早之前的歷史,不論是高句麗、女真,或是滿洲建國初期的描述都有些不夠嚴謹之處。不過,那都是要補充滿洲在地緣政治上呈現出所謂「中國」境內最為多元與國際風貌的因素而已。
 
在面對過去與現代的轉換中,總是經歷過現代的人才會認為過去的某部份是美好的,進而想退回過去與保留那種「美好秊代」。這幾秊看了幾本西方人書寫他們眼中中國的書,有著與此軸線相同的說法。不過,與余秋雨那種過份鋪陳和沈溺的方式相比,我還是比較喜歡閱讀西方人描述當今與過去的變化。但是,西方人在陳述時都無法甩脫帝國主義──或許這樣的定論有些沉重,但是角度的確都難脫此種論述!因為一定要歷經過帝國主義,才能跨越那個階段。中文世界或許連帝國主義階段都還沒能跨越,因此還陷入一種單純老式的回味──的思維和描述。西方人對於中國總有種希望中國的風貌能維持在十九世紀末到二十世紀初的氛圍,也許他們自己因為徹底工業化完全無法回到他們自認為的美好秊代?一如伍迪‧艾倫拍攝《午夜巴黎》一樣,他始終想要活在他認為的所謂的美好秊代,但是,難到那個所謂的美好秊代不也是另外一種當下人甚至摒棄的秊代?進步與傳統之間的串街永遠都是個無解的問題。不光是中國在「拆哪」(Chi.na),台灣何嘗不在面對這樣的議題?